沒病時覺得自己有病,有了病又不去看,保健品推銷除了讓老人花錢,給他們帶來的健康和家庭隱患更加讓人擔憂。濟南市民張巧玲(化名)就是如此,她懷疑自己有肺癌,怕拖累兒子不敢去醫院,卻背著家人為保健品公司推銷的口服液花了數千元。

“尿檢變色就說明患有癌癥”

張巧玲(化名)一直懷疑自己患有肺癌,但她從未到正規醫院檢查過。

“我從40歲就開始咳血,一年兩次,根本不用查。”今年已經70歲的張巧玲,認定自己“只要進了醫院就出不來”,手術化療會接踵而來,身體撐不撐得住不說,她更害怕會拖累三個兒子。

2015年下半年,一場老年網送雞蛋的活動,讓張巧玲認識了一位年齡相仿的老太。老太稱自己也患有肺癌,14年前做過手術,現在一直靠一款藥品控制,“再也不用去醫院化療了”。之后,老太給張巧玲推薦了藥品和生產該藥的公司。

這家公司正是記者臥底的天瑞福生物科技有限公司。在這里,張巧玲聽過幾次“特邀專家李主任”的“科普講座”后,工作人員建議她做尿檢。

在公司一對一診療室內,數支留尿容器一字排列,分別加入“價值180元”的試劑,只有第二支和第七支變了色。“李主任”之前說過,變色就說明有癌癥,第七支恰好是張巧玲的。

“阿姨,不用我說你也知道了吧?”“我知道。”這一刻,張巧玲心中的懷疑隨著尿液顏色的變化轉為“確診”。

房租每月120元,保健品堆滿房間

2015年11月,在李主任推薦下,她購買了公司的華圣元牌安曲爾口服液,用來“管癌癥”,一盒150支左右,總價4600元全款支付。記者在國家食藥監總局網站查詢發現,此款保健品的保健功能一欄里僅有“增強免疫力”。

三個月后,她在公司又購買了一盒“調理五臟”的“五行腎方”,2000元。這次,她沒法再立即支付,她只剩一張還未到期的3000元的存折。

公司員工態度很好:“不著急阿姨,什么時候有錢什么時候還。”

其實,張巧玲家里的保健品遠不止這些。狹小灰暗的房間里,各家保健品公司的單子鋪滿唯一的書桌,周圍隨處可見“多功能理療儀”、“負氧離子氧氣機”以及各種藥盒。掀開床邊的一張布簾,堆積不下的保健品盒子嘩嘩往外掉。這些保健品或醫療器械價格少則兩千多則上萬,而張巧玲的房租每月才120元。

現在,張巧玲每天的生活已被“開會”占滿,比上班的年輕人還要忙。

大學生實習,就是送貨收款

在天瑞福調查的最后一天,3月18日,記者跟隨一位早前入職的姑娘王靜(化名)去張巧玲家送貨收款。張巧玲兒子推門進來的時候,王靜整個人都蒙掉了。

王靜1994年出生,大學還沒畢業,在煙臺一所專科學校讀大三,目前正處于實習期。20天前進入天瑞福以來,這是她第一次到顧客家上門收款。

外套口袋里還藏著一張2000元的收款單,王靜很懊悔沒有聽“李總”的話,“進門就先收錢”。她總覺得開不了口——她和老人太熟,整個上午或者整個下午的聊天不止一次。況且這一次,老人熱情地留她吃飯。

飯剛上桌時,王靜不知道是走是留。更重要的是,她不知道這錢還怎么要——如果沒拿到錢,回去如何交代?心亂如麻地熬過一頓飯,已至晚上8點。臨出門時,王靜終于狠下決心:“阿姨,錢。”

一片昏暗中,王靜看到張巧玲在向她擠眼,可能是害怕兒子知道。無奈,王靜只好先回去。

(齊魯壹點見習記者)